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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周報|百年協和醫學院修復百年管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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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協和醫院大夫張光璧演奏管風琴


東單三條48號,一座聯檐通脊的宮殿,威嚴卻低調地隱藏在王府井-東單商業街中。它就是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

以寫作《城南舊事》聞名的女作家林海音,于1939年5月13日和夏承楹在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舉辦了婚禮。在這場被譽為“北平文化界盛世”的婚禮上,三位音樂家朋友應邀伴奏——老志誠彈管風琴,關紫翔拉小提琴,雷振邦拉大提琴。其中,老志誠演奏的管風琴是北京最早的七臺管風琴之一,且是惟一一臺沒有建在教堂的管風琴。

這并不是協和管風琴的第一次亮相。在1921年9月18日協和醫學院落成紀念音樂會上,人們在這架管風琴上奏響了門德爾松的《第一管風琴奏鳴曲》、拉赫瑪尼諾夫《c小調前奏曲》,以此來慶祝這家全國頂級醫學院的誕生。

整整100年后,當管風琴品牌卡薩翁聘請的工程師張仕良(AHCHONG Ernest)見到這臺帶著斑駁印記的管風琴時,不禁心懷敬畏,決定像對待珍貴文物一般完成修理前的拆卸工作。


王辰院校長與工程師張仕良


在中央音樂學院管風琴系副教授、管風琴演奏家沈媛看來,這架管風琴無疑是“歷史留下的瑰寶”,“這是中國現存最早的一架管風琴,也是在中國建造的惟一的劇院管風琴,在修復之后會成為亞洲最古老的劇院管風琴。要知道,劇院管風琴在世界上僅僅在1887年至1942年前后存在了半個世紀,鼎盛時期在北美建造的7000臺劇院管風琴現在也僅存四十余臺。”

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院校長王辰更是親任管風琴修復工作小組組長。他帶領學校各個部門和北京協和醫學院教育基金會的同事們,克服了重重困難,終于在今年11月14日,將這臺亟待修復的管風琴送上開往加拿大的輪船。

初見:歲月撲面

碩果僅存的老劇院管風琴



第一次來到管風琴所在的儲藏室,王辰輕撫一根根帶著厚重歷史感的銀色音管時,即感到“歲月撲面”。“我們要想辦法讓它再現當年的輝煌。”那時,王辰便已設想著管風琴在壹號禮堂重新奏響的那一刻,“保護好它,修護好它,我們責無旁貸。”

沈媛第一次見到這臺管風琴則是在2009年。彼時的沈媛正在為博士論文《管風琴在中國》做國內管風琴現狀的研究。當她第一次來到音管的儲藏室時,就注意到了這臺管風琴的與眾不同。它除了擁有常規的音栓、音管之外,還有類似于打擊樂的零部件和各種大鼓、小鼓、軍鼓、鈴鼓。“這竟然不是一臺普通的管風琴,而是一臺近乎消失的劇院管風琴!”

沈媛介紹,劇院管風琴堪稱“時代的產物”,在半個世紀之內從誕生到輝煌,隨即消亡,“起初,劇院管風琴是為了默片而生的,相對鋼琴配樂來說,管風琴配樂無疑是更加高端的選擇和配置。而它打擊樂的配器正是為了完成電影中的一些特殊聲響,比如馬蹄聲、雷鳴、火車鳴笛、雪橇、海浪聲等。


美國密歇根劇院內的劇院管風琴


協和這臺劇院管風琴的打擊樂不僅有鼓、镲、鈴,還有一個用鋼片琴原理發聲的打擊樂音栓,這證明這臺琴還可以模擬豎琴般空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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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和管風琴內的鼓


劇院管風琴的魅力當然不止于此。它還能用物理方式發出快速、持續的夢幻般震音,將管風琴音管發出的音色作出巨大改變。更加神奇的是,劇院管風琴能擁有兩個層次的鍵盤觸鍵方式,可以引動兩個層次的聲響:第一層輕觸鍵是音管發聲,而當觸鍵到底則會發出打擊樂的聲音,這都是普通管風琴、鋼琴和其他鍵盤樂器所不具備的。

據悉,我國大部分的管風琴都是在戰爭時期被毀掉的,如法國制琴名匠卡巴耶科爾在北京西什庫教堂北堂設計的兩臺管風琴。雖然北京協和醫學院這臺管風琴的演奏臺和鼓風機的部分已經遺失,但是琴的主體部分(音管、音栓、風箱等)都神奇地在戰爭與動蕩中存留了下來。

追憶:心理慰藉

曾為孫中山追思會演奏

據1921年一期波士頓醫學與外科雜志(The Boston Medical and Surgical Journal)上關于北京協和醫學院的文章顯示,一位曾來到協和醫學院訪問的美國醫生莫里斯·桑德斯(Morris Sanders)提到,禮堂擁有一臺電影放映機和一臺劇院管風琴,并且都是洛克菲勒的私人捐贈。洛克菲勒希望醫生在為病人治療生理疾病的同時,也能讓病人得到心理上的慰藉。沈媛判斷,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是當時北京市硬件設施最好的文化演出和活動場所,也因此林海音在這里舉辦婚禮,林徽因、徐志摩來這里演出英語劇《齊德拉》,甚至孫中山的追思儀式也曾在這里舉辦。

歷史資料顯示,1921年禮堂正式啟用之后,各界人士在這里多次舉辦音樂、戲劇、舞蹈活動,其中很多都是對外售票的演出。因此可以推斷,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在當時是北京重要的文化活動的中心,是一個在當時很少有的西式演出場所。在楊周懷所著的《基督教音樂》一書中,作者提及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前,中外人士組成的“北平藝術家協會”(Peking Fine Art)合唱團在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進行排練,其中擔任管風琴伴奏的是協和醫院的張光璧大夫。

更有意義的是,協和管風琴沖破了人們對管風琴為宗教而生的刻板印象。在眾多的文化事件中,協和管風琴不僅僅是見證者,它的加入讓活動本身變得更加莊嚴、有儀式感。“在那些重要的時刻,禮堂中的管風琴作為鎮堂之寶,是肯定會被奏響的。”沈媛認為,20世紀初對于年輕人來說是“覺醒年代”,來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聽管風琴演出的人,都是勇于接納先進文化和思想的人,他們已經把管風琴當作純粹的樂器來欣賞了。“讓管風琴還原它的樂器屬性,把管風琴當作一個獨立的文化來對待,是我們直到今天還在推崇的觀念,而那個年代的進步青年顯然已經做到了。”

決定:再現輝煌

修復以“修舊如舊”為目標

近年,北京協和醫學院開始努力探索修復這架珍貴樂器的可能性,可惜因為任務的困難程度和資金缺乏沒有得到落實。2021年,北京協和醫學院教育基金會重新啟動了修復工作。4月,在得到了胡應湘爵士、胡郭秀萍夫人伉儷的慷慨捐贈后,修復終于得以實現。


胡應湘爵士與夫人胡郭秀萍


修復開啟后,工作小組即著手聯系落實出境事宜,并就修復廠家進行招標。廠家的選擇,主要從是否有劇院管風琴的維修經歷、是否有修復文物樂器的經驗、是否能找到同時期的演奏臺等方面考評。經過綜合考量,修復最終確定由擁有180年管風琴制造經驗的加拿大卡薩翁兄弟琴廠負責。據悉,卡薩翁已采購到一個與協和管風琴同年生產且同型號的演奏臺,并將對其進行修復。

修復回來的管風琴是否能再現百年前的輝煌呢?沈媛對此非常有信心,“歷史上巴赫、弗朗克等大師的琴都是這樣一點點維修、保養,保存到現在的,而機械管風琴的壽命可以達到幾百年,所以協和管風琴也會以‘修舊如舊’為目標,為后人保留百年純正的聲音。”王辰也表示,“明年,管風琴的聲音將再次在壹號禮堂響起,奏響協和百年復興之音。”

今年4月,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開始了修繕工作,修繕的原則同樣是“修舊如舊”,試圖最大化還原建校時禮堂的原始面貌。為了防止管風琴在修繕過程中受到環境污染或其他損壞,張仕良首先為管風琴做了一次清理除塵的工作,用厚塑料把整個管風琴的主體都加以遮蓋。10月21日,管風琴的拆卸工作正式開始,卡薩翁委托張仕良和劉恒汐來共同完成。


工程師張仕良與協和管風琴


兩人此前在全國的音樂廳、教堂、學校都有安裝和維護管風琴的經歷,但是見到如此“高齡”的管風琴,還是第一次。駐京數十年的法屬波里尼西亞人張仕良,帶著一點北京腔說,“之前我維修過一臺擁有七八十年歷史的德國管風琴,但是上百年的琴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我真的很喜歡它。我要像對待一件文物一樣去完成拆卸工作。”在張仕良看來,這臺琴記載著古老歷史,“它有一種古老的精神在,如果修復了,還是歷史的感覺,如果安一臺新的琴,歷史感就沒了,不是嗎?”張仕良拿起一根音管吹了吹,和塵土一起飛揚的,還有輕靈悅耳的聲音。“很棒哦,音還在。”在風鈴豎琴機械部分,印有“513和1920”兩組數字。劉恒汐推測,“1920年”代表琴安裝的年代,“513”則是1920年原廠家Kimball在當年生產安裝的第513臺管風琴。

管風琴的儲藏空間大概在4米×3米×5米,除去琴體之外,只夠兩三個人同時容身,這也給拆除工作造成了不小的難度。“拆除工作還是非常有技術含量的,拆除人員一定要經過培訓,在拆除的過程中將損害降到最低,所以別人想要幫忙也都有點幫不上。”劉恒汐舉例說,有的木材經過多年后變軟,需要用巧勁才能拆卸下來。

在拆卸的同時,兩人還要把管風琴的各個部件分門別類并且逐一編號,在圖紙上進行標記。雖然已經預料到空間有限帶來的拆卸難度,但是在過程中仍然有許多問題是不可預料的。比如,這臺管風琴的風鈴的機械裝置足足有116公斤,最穩妥的方式是多找幾個人來搬。但是,畢竟爬上爬下的空間有限,最終張仕良使用繩子利用杠桿的原理把風鈴的機械裝置平安運送到了地面上。

到了裝箱的環節,問題又出現了。卡薩翁傳統的打包方式,是在紙箱里打木架和木托,上下放置音管,但這種內置木架和木托的制作,因中國與加拿大要求的區別以及疫情影響,無法實現。為保護這些柔軟的音管和部件,張仕良將音管與部件用泡沫塑料包裹,配合以減震材料,并以紙箱包裝,以保證運輸的過程中音管不會遭受二次傷害。最終,在張仕良、北京協和醫學院各個部門、基金會和卡薩翁國內代理公司中國科學器材有限公司的共同努力下,包含近四百根音管和所有剩余部件、總重2.7噸的集裝箱,終于登上了開往加拿大的輪船。

后續:廣泛應用

傳續百年協和人文傳統

協和的這臺管風琴是被國家文物局認定為“文物”并允許出境修復的。劇院管風琴緣何成為“傳世孤品”?沈媛表示,以電影配樂為主要藝術目標的劇院管風琴在1927年受到了巨大沖擊,那年第一部有聲電影《爵士歌手》誕生,幾年之內二十多家劇院管風琴廠倒閉。1935年哈蒙德電子管風琴問世,許多學者認為哈蒙德電子管風琴標志著電子音樂元年的誕生。不用調琴、很少出現故障的電子管風琴的出現大量取代了教堂管風琴,而本就和哈蒙德電子管風琴聲音類似的劇院管風琴更是一同被取代。最后一家劇院管風琴廠Wurlitzer在1942年倒閉,到今天,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家制造劇院管風琴樂器廠商。


Wurlitzer劇院管風琴廠


“廠商也不再生產后,劇院管風琴于20世紀60年代左右完全退出了歷史舞臺。”沈媛介紹,直到現在,這些幸存的劇院管風琴也都在使用中,或以不同的方式延續生命:英國交際舞圣地黑池(Blackpool Tower Ballroom)依然保留用劇院管風琴伴奏的懷舊舞會;美國芝加哥的老體育館曾建有世界上最大的劇院管風琴(擁有6層鍵盤和超過800個音栓),雖然1995年體育館被拆除,這臺管風琴也不幸毀于大火,但是今天美國的籃球、冰球、棒球等體育賽事的倒計時音樂依然沿用劇院管風琴的聲音。


英國交際舞圣地黑池


“中國的管風琴曾經有一段非常燦爛的歷史,包括協和的管風琴和法國制琴名匠卡巴耶科爾設計的兩臺管風琴。遺憾的是,目前中國留存下來的老管風琴已近乎絕跡,如果不算上胡友義從波士頓購得并運抵鼓浪嶼的卡薩翁700號,在中國原址原裝的老管風琴就僅存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這臺了。”沈媛談到,管風琴無論新老,都需要常常來彈奏,并且每年需要至少做一次維修保養。“就像汽車一樣,合理的利用才能讓它保持在最好的狀態。”

為了傳續協和人文傳統,讓這架珍貴的管風琴在修復之后得到最大化利用,北京協和醫學院也在積極設計管風琴修復后使用計劃。協和已在與中央音樂學院的兩校信函中達成共識,就管風琴文化傳承進行深度合作,通過跨校培訓、合作演出和學生活動等方式,共同保護、使用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及管風琴。中央音樂學院院長俞峰認為,管風琴修復完好之后,既可以為學生創造藝術實踐的舞臺,還能讓歷史文物發出更優美的聲響。

“首先,我們會在協和醫學院挑選一些有鋼琴基礎的師生來培訓,教他們演奏管風琴。另外,我們也會組織中央音樂學院的學生們過去,在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開音樂會,比如巴赫音樂會、門德爾松音樂會、新年音樂會,甚至是爵士音樂會,畢竟劇院管風琴是演奏爵士樂最好的樂器。此外,禮堂還將作為每年北京管風琴音樂節的一個重要場地,保證管風琴的演奏頻率。”沈媛介紹。在今年北京協和醫學院落成100周年的慶典上,北京協和醫學院也邀請沈媛,用便攜式管風琴演奏了巴赫、莫扎特、門德爾松的多首名曲以及協和校歌《協和頌》。


沈媛演奏便攜式管風琴


聽到校歌再次以管風琴的形式在禮堂響起,在場師生無不為之動容。百年之前協和落成典禮,正是在同樣的場所、在管風琴的伴奏下完成。在開學典禮、畢業典禮上,也是協和管風琴迎來送往,用音樂獻上祝福。

據悉,修復好的管風琴預計于明年9月送回北京協和醫學院壹號禮堂。能夠在同樣的場所,奏響同一首樂曲,這無異于一次文化和歷史的穿越,每一個音符都像蟲洞一般跨越百年,連接起兩個時空,講述著協和的故事。


來源:音樂周報

編輯:黃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