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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央視《面對面》專訪院校長王辰院士:醫生一定要祛除“私”和“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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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多學科背景者學醫從醫傳醫,納愛醫者學醫從醫傳醫,納天下賢才學醫從醫傳醫......”;“身為國家賦予一個相當責任的人,這不是權力,而是責任和使命”。12月26日晚,央視《面對面》專訪中國工程院副院長、中國醫學科學院院長、北京協和醫學院校長王辰。訪談中,話題觸及我國衛生健康領域的多個層面,從當下的新冠疫情、公共衛生體系的完善、創立"4+4"醫學教育模式、醫者的品德修養到對身為管理者的深刻自省……在溫和和堅定的言語間,我們強烈感受到了一位醫者和院校長盡己所能、憂國奉公的情感和信念。


采訪實錄:

新冠病毒還處于變異和進化中,遠未穩定

記者:中國內地已經出現了奧密克戎的變異株輸入病例導致的本土病例,作為曾經深度參與過病毒防控的醫生,當病毒發生一代一代變異,你們密切關注它的什么?

王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就是要關注“病毒的變異和變異產生之后的穩定性”。這個病毒是一個很聰明的病毒,我們說它是“完美級病毒”,它很懂得如何去生存和適應自身,而它的生存和適應的方式必然是傳播性增強,致病率降低,在體內存活時間長一些,這就是它進化的方向。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很難有所謂的真正精確時間上的“預言家”。

記者:因為變量太多了。

王辰:太多,太難以把握,而且是不可控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這種所謂的自變量是多元的,產生了無數種的變量結果。造成了無數可能性,很難預測。

記者:當每一代變異株出現在中國的時候,你們會怎么去觀察第一例和繼而出現的這些病例。

王辰:第一,觀察病毒本身的變異情況,另外,觀察病毒感染人體后所造成的相應變化,包括對人體的感染性、人體之間的傳播性、在體內存活的時間、對人體的致命性等,這是對病毒關注的幾個方面。

記者:說到醫學科研對于病毒的研究,我們已經與它共存了兩年,作為醫學科研人員,對這個病毒,現在我國對它的理解到什么程度了?

王辰:進行中,因為一個新的病原出現后,人們對它的認識往往需要比較長期的過程。尤其對于一個新的病原,它處在變異中和進化中的狀態時,因為它沒有穩定下來,病原造成的被感染體,就是宿主,他們之間的交互作用也在互相的適應和變動中,所以現在我們尚未掌握這個病的規律,它還沒有形成相對穩定的狀態。

記者:兩年了還沒有穩定?

王辰:實際上,兩年時間對于一個新宿主的適應期并不是太長。去年(2020年)4月在武漢時,就開始有人談“后疫情時代”了,我說:我們還處在疫情時代,別以為我們勝利了,我們只是對這個病毒還缺乏想象力。


醫生不僅要關注對面這個人,還要想到他身后的群體和社會

記者:假設我是一位患者,您是一位醫生,我去找您看病的話,我關心和評價您是不是一位好醫生,標準就是能不能治好我的病、能不能讓我以后不發病,這就是病人的評價標準。我們換一個角度,如果站在您的角度,經過疫情之后,再來定義一個好醫生,什么是好醫生?

王辰:既要看到我在床上躺著如此危重的病人,還要考慮到他的家庭、社會環境、國家民族,這就是醫生和醫學界應當考慮的問題。

記者:每一位醫生在給患者看病的時候,不僅應該關注對面這個人,還應當想到他所代表的群體。

王辰:我們現在所從事的工作,所從事的專業叫臨床醫學,臨床醫學臨床照顧是不厭其精、不厭其個性化的,醫學上叫個體化醫學,乃至叫基因水平的精準醫學,每個人和每個人是有很大差別的。

健康經常被狹義的理解為身體強壯、不得病。按照世界衛生組織的說法,健康包括三個方面含義,第一是身體健康,也叫生理健康。第二叫心理健康,不僅僅是不焦躁、不焦慮、不精神分裂,還得平和、愉悅。第三叫社會適應,其實有更廣博的含義,社會適應是人際的,我們兩個之間你健康、我健康,我們還得能夠和諧相處。

健康還有第四個含義,我們叫環境友好,英文可以叫做Environmental well-being,就是人和環境之間的良好互動,人不過度的攫取和破壞自然,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保護環境這個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我們說,大健康的含義就是人全面的健康,更是一個群體乃至人類整體群體的健康。實際上是以群體乃至人類健康效益的最大化,以及這種效益的長遠化作為追求的一門醫學體系,這個體系叫做群醫學。

王辰:要特別強調的就是公共衛生的問題,就是基于群醫學的醫學原理,所采取維護群體的健康,來追求群體健康效益最大化的行動,叫做公共衛生。這個公共衛生在我們國家就是經常被片面的理解和思維,好像這是疾控中心的事情,和其他部門關系不大,絕對不是這樣的。公共衛生和醫學一樣,都是從對疾病的預防、診斷、控制、治療、康復,再加上對健康人的健康促進,從這六個方面來增強和維護健康的。

記者:對于醫生來說,我就是坐堂行醫。我不會邁出我的工作范圍,“我不讓你得病”好像不是醫生的工作。如果說到衛生這一塊,未來經過這一次疫情,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醫生的工作往前再走一步?別等著它來,我讓它別來。

王辰:這是非常重要的觀念轉變,也是通過這次疫情,我們應當意識到的。目前我們國家是把預防和診斷、治療分割開的,實際上我們有關部門提出所謂“醫防結合”的情況,都是把醫和防先變成獨立的東西,再去談結合了。

現在,我們的公共衛生工作體系一定要強健起來,國家明確提出要建立一個強大的現代公共衛生體系。但什么是公共衛生體系?我們誰來承擔公共衛生體系的建設工作?我們不得不說,在現在有些人的觀念里面,特別是我們一些醫學界的人士觀念里面,把這個事情小眾化了、局限化了。


對于衛生的投入不可視為消耗,而是best buy——最佳的投資

在連續三年的兩會上,王辰都提交了建議設立國家醫學健康科學基金的提案,從而加大對醫學健康科技創新的支持力度,并設立良好的體制機制。王辰認為,要完善公共衛生體系,國家必須加強投入。

王辰:2019年,世界銀行公布過各個國家經過比對之后的衛生投入情況,按照世界銀行的推算,經過各個國家的equivalence對等校正之后,我們國家投入了GDP的5.4%,其中政府投入2.9%,而世界平均水平是衛生投入占GDP的9.9%,其中政府投入占5.9%。9.9%對5.9%、5.4%對2.9%。

對于衛生的投入不可以視為一種消耗,如果是成本的話,是一個能夠“一本萬利”的成本,與人終極利益密切相關的這種社會投入叫best buy——最佳的投資。

我們整個醫學衛生事業的發展方向一定是以提升醫療質量,維護好人民的預防、診斷、控制、治療、康復和健康促進為主線的,而不只是斤斤計較于一些所謂控費的相關問題,尤其是面對一個已經是營養不良的人,以節食為處方,根據是他掉了幾個面包渣,是造成了局部的浪費的時候,在整個我們未來發展上會形成障礙、會造成我們判斷的失誤、會形成我們方向的錯誤,而在覺察的時候,我們已經又落后了。


做醫生尤其要祛除“私”和“虛”

記者:您在畢業生的典禮上說過兩個字,我的學生就是協和醫學院的學生,不能做這樣的人,不能做有這兩個字的人,一個是“虛”,一個是“私”,要做心里有公,做事要實的人,為什么在畢業典禮上會特別說不希望自己的學生成為那類人?

王辰:講這話的時候,我本來不想講,但最后想著這也算是所謂的“最后一課”了,心里最關鍵的話、最需要像家長叮囑孩子一樣的話,應當就是這兩個字。所謂“私”和“虛”字,這是我們現在必須要面對的、帶有一定的比例的,這個比例在人群中還不太低的現象。

人都有私的時候,人也有虛的時候,但這個比例要控制住,一定在關鍵問題上主要體現的是公,不能是個“私”字,做事一定主要是個實字,而不是個“虛”字。“私”字表現出來的時候,他馬上思考問題就是功利性的,他想什么事都是“這個事對我有什么好處、這事情我會特別得罪人、這事情能讓我得到什么,我怎么能夠以這個事半而功倍”,這真正是功利性的思維方式。

記者:醫生也是人,為什么醫生不可以這樣想?

王辰:醫生的職責所系。你所謂骨子里內心的“私”字,一動的時候變成功利性,包括在醫療行為上,變成功利性就很可怕,而真正的表現出來的時候,行為上的就是一個虛字,這個虛字就是表現出“表演性做事情”,不追求所成。


創立“4+4”醫學教育模式,培養多學科融合的頂級醫生

出任協和醫學院校長半年之后,2018年7月,協和醫學院創立“4+4”醫學教育模式,與國際先進的醫學教育接軌,并提前開設了試點班。4+4中的第一個“4”,是在本科教育階段,學生們可以分布在各學校學習各自專業,比如文學、生物、哲學、法律等。這些來自不同專業且在大學期間產生學醫愿望的人,在本科教育階段完成一定的生物學、有機化學等醫學預科課程,并通過醫學院入學考試之后,再接受4年臨床醫學專業培養,畢業時可以獲得醫學博士學位。王辰希望,“4+4”制度能培養多學科融合的頂級醫生。

王辰:學醫的學生本身的知識體系相對比較單純,就是醫學院所教授以生物學為主,兼用其他醫學知識和醫學體系,每個學生的思維方法有很大不同,相比理工科,學文科的會忍不住往人文關懷、人文思維方向去思考,學生物的會很關注生命科學的機制,學法學的會從法律角度面對醫患關系、日常行醫,學法的在面對醫患關系,或者將來參與制定醫師法、衛生法工作的時候,會想怎么更好地維護醫患雙方的利益。

記者:您是要培養一個出色的醫生,還是要培養一位出色的醫學方面的學者?

王辰:兼備,每個人的個性不同,醫生本身就是學者。

記者:我們設身處地地想,作為一名患者,去看醫生的時候,他不會去想他有沒有多學科的經驗,只在乎你是不是足夠深、足夠精、足夠尖,來治好我的病。

王辰:會的,這部分教育就是第二個“4”,第二個“4”就是醫學院教育,醫學院教育是通過甄選出來的前面那“4”中非常優秀的學生來學醫,這些人用的是最先進的教學方法,所謂器官-系統-功能三者整合的模塊式的教學方式。

記者:您一直強調,醫學生不僅僅要學醫學,更重要的是要學習多學,人學、至學,您為什么這么強調這些多學的存在?

王辰:德為才之帥,有了才,這個才能不能從正面的角度發揮出來,能不能產生正面的效果,都是德所決定的。沒有以德率之的話,這個才能會出偏差。所以始終不能忘卻和強調的第一點是“德不近佛者不可為醫”,第二點才是“才不近仙者不可為醫”。而德和才兼備是根本的,所以缺一不可。

記者:但是您對學生的要求不止步于此?

王辰:是的,協和的校訓是尊科學濟人道,而協和的校風呢?我想應該是悲憫、專注、自省。

記者:這么多年來,這三個詞您是怎么理解的?

王辰:第一,所謂“悲憫”是什么?就是仁愛之心,而且醫生要有等視眾生之心,見到弱者的時候,見著需要扶助者的時候,特別是人處于疾病狀態、人最無助狀態的時候,醫生要陡生、頓生、常生悲憫之心。

第二,“專注”,你知道醫生看病的時候,容不得心有雜念,容不得心有旁鶩,必須心無旁鶩的去面對,盡他的全部的能力所及聚焦在病人身上,能夠把他治好。

第三,要“自省”。像張孝騫先生所講的,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越年資高的大夫就越懂得害怕,就越知道這可能隨時會出錯。而且醫學又是一個最不容錯的、超越航空級不容錯的一個行當,所以時刻想著不要自以為是、不要膨脹、不要犯錯誤。

庸醫之害,甚于無醫,在疾病狀態下,寧可沒大夫,不可能由庸醫把事情搞反了。


國家賦予我們的不是權力,而是責任和使命

王辰始終認為,以人民健康為中心,絕不局限于衛生健康部門或衛生健康行業一隅,而是全社會的事情。將健康融入所有政策,包括衛生政策、社會保障政策、社會資源分配等等,才能真正實現全體人民的大健康。

王辰:沒有哪個國家真正提過人民至上、生命至上,人類命運共同體,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科技面向人民生命健康,人才面向人民生命健康。每次聽到這個,我心里很感佩,我第一次聽到總書記講,科技面向人民生命健康的時候,我心里一抖,覺得是點著中國醫學科學院的腦門說的。

記者:為什么會這么聯想?

王辰:因為中國醫學科學院擔負著國家醫學科技發展責任,而總書記在2016年的又明確地給中國醫學科學院提出要求,將中國醫學科學院建設成為我國醫學科技創新體系的核心基地。

我明年就60歲了,經過這學醫、從醫、傳醫四十多年的感悟,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向社會講這個話,去動員社會,去進言、去影響、去灌輸給學生和相關的人,讓他樹立觀念,進而采取切實的行動。與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經濟發展、社會文明、人民福祉是高度相關,是最直接相關的醫學衛生健康事業。

記者:您現在處在這樣的位置上,能看到、意識到問題的緊迫感,您也能意識到發展的前途。

王辰:我一定要檢討自己是不是因為學醫的、從事衛生工作,所以我很偏狹,醫學院叫做“管狀視野”,只看到了自個這一塊并夸大,但經過思考,據我有限的所有的公正,所有的智慧和良心所及,我恰恰替人類、替我們的民族、替我們的國家、替民眾看到了這一點,我有喚醒眾生,去能夠形成社會共識,來真正地使社會各界、使人民、使國家、使人類、使世界、使星球能夠得其所的這樣一個責任,人類需要這樣一種前瞻性的思維。

記者:當您內省自己之后,覺得這是一個與公眾有關,與所有人有關的事情,您有很大的急迫感,但身處在這樣的一個社會發展進程中,您會受到歷史的、現實的各種掣肘,各種制約,也就是說您想做、知道應當怎么做、但是現實無法做到的時候,您會是什么感受?

王辰:首先是盡己所能,居廟堂之高,一定是要憂國。你是國家賦予責任的人,這不是你的權力,而是你的責任和使命,這時你就必須選擇去做,盡己所能,這就是我們的基本態度,然后在方式方法上盡可能的去撬動、去影響關鍵環節,在國家和民族的層面上,我們能夠通過健康的追求行動使這個民族得其完美,進而在世界、在人類能夠實行示范效應,使中國真正成其先進。



央視新聞 呼吸界 | 來源

胡葵茹 | 編輯